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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1:强弱
一个喜欢抱怨先生是软骨头的太太不知道,她恰好是他骨头越来越软的原因。
在孩子早年的心理发展中,母亲的作用远大于父亲。想想孩子是从母亲的身体和怀抱中逐步的分离出来,你就相信这样的观点没有错。与母亲的关系几乎决定了每个人内心是否具有足够的安全感、亲密感、快乐感与成长动力。而父亲却是他最初的成长和自我认同中重要的伴侣和领路人。
心理医生在面对患有神经症性冲突(恐惧、抑郁、焦虑等)和行为紊乱的成人和孩子时,需要对早年母子或母女关系做细致分析,我们往往能找到一个很严厉很正确很负责任的母亲或者有类似严母般仔细的父亲。和这样的家庭打交道,要说服母亲给予孩子犯错误说“假话”干“坏事”的自由有时比登天还难。因为这样的母亲肯定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做事总在理上,做人做得勤勤恳恳,当母亲当太太也当得很认真。和她们说话,你常常感觉有点气短,有点理亏。
早在五十年代,从事家庭治疗的精神科医生就提出“婚姻倾斜”的心理学概念,认为家庭中父母的一方有采用破坏性方式来支配家庭的倾向,而另一方却显得依赖和柔弱,对其逆来顺受。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将这种倾斜关系视为正常,失去成为平等关系的能力,要么依赖,要么强权。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2:倾斜 你们怕什么?
平衡是家庭关系的第一原则,倾斜是另一种平衡。在临床治疗中,我常常观察到母亲的角色感太强,使父亲在孩子成长中的作用被弱化,甚至被迫游离于家庭的亲密关系与教养关系之外。由于不平衡,孩子与母亲的互动中,没有因父亲的插入产生的心理缓冲空间,也失去了在双亲行为中作适应性选择的权利,孩子与母亲的行为应答方式被简单化到服从和不服从。久而久之,成长的动力被压抑,变化与对抗的欲望被耗竭,导致孩子的心性发展延迟。正如漫画中表现的,母亲的咄咄逼人和父亲孩子的怯懦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由此,心理医生不自主的想压制母亲,迫使母亲退后一点,再扶父亲一把,以此让孩子在居中的位置上比较好过。实际上,家庭治疗师并不会匆忙的否认画面上的情景,“倾斜关系”常常隐含着一种内在补偿和和谐。换一句话来说,没有一个怯懦的父亲,也不会冒出了一个强悍的母亲,两者谁是因谁是果很难分清。
家庭治疗师把倾斜看成是家庭的一种存在方式,分析孩子的问题是非是在维持或者破坏这种关系。如果家庭希望孩子的问题消失,可以问家庭是否愿意先改变倾斜关系,看看在均衡的关系下孩子的问题会怎样变化,这是家庭的选择。
是非观念强的心理医生会无意识充当家庭的评判人,批评那个看起来很强,实际上内心很苦很累的母亲,使治疗产生很大的阻抗,甚至引起家庭对治疗师的厌恶。
聪明的医生会与母亲结盟来寻求母亲的大力协助。
最糟糕事莫过于医生试图帮助母亲“镇压”孩子,挫败孩子潜意识里的“反抗”,以为错都在孩子。其实,大多数孩子的行为紊乱最初都是指向家庭的,尤其是指向最亲密的人——母亲。要孩子有变化,父母要率先有变化。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3:平衡 你总不能不顾孩子。
母亲与孩子死死纠结在一起,有时不是为了要挟丈夫,而是为了自保!
“母子同盟”是心理医生对家庭关系的另一种描述,它几乎是“婚姻倾斜”的反转。在一些家庭里,我们常常看到一个很权威的父亲,斥责母亲过度的娇惯和纵容孩子,而不争气的孩子一心一意的粘着母亲。
“母子结盟”常常是经久绵长,无坚不催。这样的母子关系可能会是男人心中无穷的烦恼。你和太太红脸的时候,就能从孩子的眼中读到恐惧或是愤怒,你叫他“宝宝”的时候,他会扭头不理你,甚至不再管你叫爹。如果你有心要给孩子一些苦头,找孩子的一些别扭,你立即会发现自己陷入一种困境,因为任何对孩子的不满都自然的归因于太太,本是一腔的好意转眼就成了驴肝肺。
“母子同盟”的另一个心理学描述是父亲在家庭情感关系或权利系统中缺席,比如长期的出门在外,个性松散自由,放任不羁,没有责任感等。母子依恋成为家庭情感维系的中心,母亲和孩子构成一种补偿性“婚姻关系”。这样的家庭关系中,孩子是父亲腿上的一个“袢马绳”,母亲会主动的给丈夫呈现甚至夸大孩子的问题,以此来向丈夫“索取”应该得到的关心。在旁人看来,这样的母亲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永远长不成熟的丈夫,一个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第三类“母子同盟”的心理学描述是指那些人格不完整,内心缺少安全感,缺乏自我认同和对亲密关系不信任的母亲,通过下意识的对孩子的深层依恋来获取内在的稳定。一般来说,母子热恋是孩子从出生到两岁之间的一种母子不可分离的相互依存的状态,个性依赖的母亲会被这种深度亲密带来的愉悦感所迷醉,以至于对孩子 “成瘾”。在这样的家庭关系中,母亲要和孩子一起睡到孩子很大的时候,父亲却常常是过厅或小房子里的睡客。有时侯,个性弱的父亲可能成为一个家庭情感的边缘人或流浪者,他不得不靠讨好母子来维持他在家庭中的位置。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4:恋母 儿不嫌母……!
当丈夫还没有长大时,母子的结盟有时也是为了家庭功能的补偿。
根据家庭病理学说,“母子同盟”让孩子成为夫妻个性冲突的一个投射‘容器’,夫妻无意识的把婚姻的问题转嫁给孩子,孩子活得像一个替婚姻受罪的‘道具’。由于母亲性格,情绪对结盟中的孩子有很强的认同与内化作用,孩子的自我发展被压抑,这种压抑会延续到青春期并被猛烈的释放出来。同样,母亲的过度亲密使男孩性别认同与性意识发展延迟,不少的男孩内心印刻着无论如何也摆不脱的“俄的浦斯情结”(恋母)。
对母子同盟关系的认识与临床心理治疗可能是两回事,心理治疗师并不会拘泥于以上简单的逻辑关系来看待“母子同盟”。
一般我们首先接受这种同盟是家庭关系的一种补偿状态,在新的平衡关系没有确立以前,“母子同盟”可能是家庭内部平衡的有效机制。带着这种观念走进家庭,心理医生更能保持位置的中立和更广阔的观察角度。我们会狡猾的绕过家庭成员给予我们的是非因果,也不去充当家庭的教育者或关系的调解人。我们对家庭呈现给我们的东西保持高度的尊重和认同,并协同家庭找到今后发展的多种变化的可能,以此来降低家庭内部的焦虑。我们不讨论家庭为什么会这样,或者孩子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相反,我们乐于承认我们对问题的成因一无所知(装傻)。我们只愿意与家庭讨论这种“母子同盟”是怎样被维持下来的,如果家庭选择不改变现状,每个成员需要怎样做才能使“结盟”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如果家庭选择变化又要怎样来建立新关系和怎么样维持变化的可持续性。
在治疗中,家庭治疗师很愿意和家庭坐同一个板凳,如果习惯坐在家庭的对面,让家庭把麻烦恼怒一股脑儿的抛过来,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5:束缚 看来横竖都不行
不做事的人,永远也不会做错事!做事的人,总是从犯错开始的。
“双重束缚”是家庭治疗大师贝特森对家庭动力学中一种矛盾情景的经典描述,他认为:“双重束缚是这样一种情景,即父母之间或父母与子女之间交流时在关系水平与内容水平之间有明显的矛盾,使家庭交流发展出一种矛盾的不确定性,家庭成员不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还是抱怨自己”。正如父亲说:“我这样做是为了爱你!”,而孩子却知道接下来可能是大祸临头。贝特森认为这种矛盾情景是儿童产生精神分裂或情绪障碍的决定因素。
在中国的文化中,父母喜欢把对孩子的愤怒,包藏在一种对孩子的貌似关心中,越是与子女关系不好的父母,越易于通过“教育”来发泄对子女的不满。结果,孩子长期处在一种内容水平被关心,关系水平被伤害的悖论情景,而且还不能评述或反抗这些矛盾信息。慢慢地孩子会借助矛盾的信息来逃避惩罚,以扭曲的行为方式来应付所有的关系,失去了发展正确理解自己和他人的能力,出现人格分化延迟。
漫画中母亲生气的对女儿说:“瞧你都15岁了,还不愿替母亲分担一点家务,你真是太懒了!”即表达一种对子女的成长期望,又表达一种对女儿的失望与抱怨。女儿要平衡母亲的情绪,觉得该做点什么。女儿对母亲说:“好吧,我来拖拖地”。表达的是一种服从,甚至是一种刻意的讨好,但内心隐藏着一种防御,害怕与母亲继续交流。女儿在拖地的时候,如果得到母亲夸奖,则应答成功,内心得到满足,拖地行为就转为成长的动力。但母亲却大声叫到:“瞧你拖的地!还不如不拖。养你这么大,连拖地都不会!”女儿被迫处在一种应答无措、左右为难的位置,无论如何都是输,变与不变都毫无出路。不拖地,要继续忍受母亲的指责和埋怨;去拖地也要忍受母亲新的指责和埋怨,横竖都是不快乐。由于来自母亲的信息矛盾,反倒使子女成长的动力被减弱。孩子心中的感觉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摆脱母亲对我的不满。”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6:矛盾 你们刺我不着!
许多孩子都是在“战争”中成长的!
应对这样的“亲密交流”使孩子们变得圆滑而成熟,最终胜利的还是孩子。如果在父母都是社会精英,孩子可能就不会那么幸运地蒙混过关,父母与孩子不交谈则罢,一交谈就要触及孩子的“灵魂”,直到把孩子的心灵挫伤得百孔千疮。
心理学专家塞奥多尔·利兹研究精英家庭的孩子在成长中的适应不良,发现家庭地位越高,孩子的心理问题越多,解决症结也更麻烦。从遗传学的角度,由于孩子智商很高,他们在与父母的“交锋”中易于找到或创造一种情绪或行为障碍来有效地应答困境,并从中获益。
心理医生看到许多孩子的问题是被不当的教育孕育出来的,企图用教育父母的方式达成一种家庭内部交流的平衡,这样的想法可能是好的,但效果难以预测。有些家长听信心理医生的建议在教育孩子中变得束手束脚,无规无矩,让孩子的心理发展处在更大的危险中。
聪明的治疗师不去为难父母。相反,在孩子的面前表示出对父母足够的尊敬与肯定。我们会和家庭一起重新来描述家庭的“情景”,并改变家庭呈现给我们的“故事脚本”,让家庭得到一种新视觉和新感觉。我们要给孩子的“症状”或家庭的冲突一个意料之外的赋义,使这些引发矛盾的信息产生积极互动的作用。我们还要改译孩子内心对父母教育的感觉,让他看到教育中包藏着的那颗无私慈爱的心。我们会利用孩子的问题,给了父母一个展现自我的广阔天地,让父母变得更像是个好父母,孩子更像是个好孩子。这样做的目的是要给出我们的暗示:“家庭必须在爱与教育的冲突中找寻隐藏着的和谐,让动荡的心趋于安宁。”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7:分裂 孩子,还是我对你好!
如果孩儿成为三头六臂的哪咤,也许能够满足双亲多重的需要!
漫画中的情景是心理学对家庭关系的另一类描述——“婚姻分裂”,由五十年代的心理学大师塞奥多尔·利兹提出。利兹研究儿童精神病(躁抑症)时认为:家庭内部没有形成良好的结构和角色分化,夫妻间过分独立,缺少必要的情感交流和亲密依赖。甚至是夫妻同床异梦,彼此疏远,满怀敌意的竞争,拼命试图从孩子那儿得到忠诚与亲近,导致孩子无力适应。孩子会强烈的感觉到家庭内部的不稳定和团结一致的重要性,迅速发展起一种自我控制,来应付或摇摆在家庭对立观念或非此即彼的关系模式中,用自我“分裂”补偿性地满足父母对家庭关系的需求,以维持家庭分离中的统一,冲突中的和谐。在这样的家庭关系中,平衡是靠孩子勇于“自我牺牲”来实现的,孩子的问题实际上是家庭维持的一种要件。但补偿总会有个极限,一旦缓冲失败,孩子可能陷入大麻烦,要么过度控制自己——抑郁,要么就是发泄性失控——躁狂,并持续摇摆在这两种情绪状态中。过度控制的孩子可能会把这种家庭冲突潜抑在内心深层,成为成年神经症或心身疾病的心理根源。失控的孩子却像是反叛“家庭现实”,逼迫父母改变态度,调控家人,这种失控被医学称为儿童神经症或儿童精神病。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 8:无奈 不做是你苯,做不好更是你苯。
在大人看来是天使的东西,小孩子心中是魔鬼!双重束缚中的孩子,内心冲突持续存在,积攒着很大的焦虑。心理医生走进这样的家庭,易于同情孩子。如果一厢情愿的试图通过教导父母来消除家庭内部的矛盾信息,及易引起有强烈自尊需求的家长的不满。结果,孩子在诊室里担惊受怕,有时不得不通过表达对心理治疗师的不喜欢来与父母“结盟”,让治疗陷入困境。对逆反或者有攻击性欲望的孩子,这样的教导又鼓励了孩子对父母的对抗与责难,让家长在医生面前处境尴尬,尊严尽失。
许多渴望权威感的心理医生,热衷于给家庭灌输心理学思想,培训当事人,以为如此这般就可天下太平。对有知识有悟性的家长尚可这样做,对悟性不高或矛盾纠结很深的家庭,心理学知识是双刃剑,帮助的同时伤害更深,会让家庭失去自我判断力和自我更新力,把家庭推向更大的危机与困境。
当然,不少的家庭也乐于把一切麻烦都推给治疗师,让孩子大事小事都来找心理医生拿主意,使治疗师在表面的辉煌下内心苦不堪言。
聪明的家庭治疗师会绕过对家庭交流模式的价值判断,通过家庭塑型(一种在诊室中的家庭心理剧)让父母与子女体验到彼此在关系水平中的亲疏近远,引发他们的内在联想。并创造新的交流模式,引发新的情感体验,来促进家庭对未来的期待。在与家庭的交谈中,需要灵活的避免发表对家庭事务对与错的看法,代之以引入一种有效或无效的判断。
心理医生把许多看起来很好的家庭教育方法与亲子关系理论束之高阁,找到非常个别化的东西,来解开家庭的症结。当传递某种信息会给家庭带来价值判断或引发新的冲突时,治疗师乐于扮演一种模糊角色,并通过呈现多种交流来处理家庭中的矛盾信息,悄声无息地对家庭作修改。当家庭完全更新后,家庭会发现所有有益的决定都出自他们自己。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9:示弱
天啊!他的骨头到那儿去了?孩子直不起腰来,难道是父母的基因遗传?
另一类更为困难的双重束缚,发生在个性分化不良或情感分裂的家庭,孩子无论依从母亲还是依从父亲都会遭到另一方的责难,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能得到双亲肯定或者否定的观点。有时候双亲为了回避自身冲突,观点含含混混,要么就各行其是,互不干涉。孩子既不能在家庭找到规则,也形成不了有效的交流,凡事得先看父母的脸色,猜测父母的心思,难以适从。
有个男性咨询客已经28岁了,什么事也不能做,什么人也不能接触,被精神医生诊断为分裂样精神障碍。观察他的家庭关系,发现他的父母之间根本没有像样的交流,母亲说话父亲就闭嘴,父亲说话母亲也装听不见。当事人与父亲如同陌人,父亲也很少回这个家。我还发现当事人与母亲的交流也很少,不到万不得一不开口,开口也是一些略带含混的语音,但行为上到是很默契。母亲跟他很亲近,他想要什么母亲都猜得到,是否要把话说清楚似乎并不那么重要。这个家庭的父亲的个性分化比较低,内向,不善言辞,夫妻之间情感淡漠,家庭中没有成形的交流,或者可以引起成员间循环互动的东西。
我的努力就是要重建家庭的交流模式,减少母亲的替代与母子间的情感纠结,以促进当事人的心理发展。
在治疗中,必须认清这个现实,母子纠结是家庭继续存在的情感核心,在没有新的平衡诞生前,你只能保持对它的尊敬。我对母亲说:“你十年来,一直无怨无悔的照顾这个患病的孩子,你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我对孩子说:“你十年来,放弃你的自由,心甘情愿的陪伴你的母亲,你也是个很乖的孩子。”当家庭在治疗师面前感觉到安全时,我建议母亲“退化”到儿子的年代,儿子“进化”到母亲的年代,父亲来扮演仲裁者,对游戏叫“暂停”。
扮演新角色时,儿子的脸变得明朗,语言也见清晰。
当一个家庭父亲的功能很弱的时候,为了家庭的稳定,母子纠结很容易形成,心理医生建议母亲可以多依赖社会的缓冲机制,逐渐让孩子的情感需要从母亲转向社会。如鼓励孩子与同龄孩子,同学,邻居,老师交往,尊重友谊,热爱生命和自然等。很多个性发展不良的孩子在这样的鼓励下,会慢慢寻找到自己的心理领路人,心身发展得到补偿。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10:关爱 都是为你好!
许多对孩子的无力要求都被包装在美丽的语言中。家庭的治疗师走进一个家庭,喜欢关注这个家庭可能存在的一些内部禁忌。我们会问孩子,家庭里有什么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我们常常发现几乎所有家庭在交流内容方面或多或少有些限制,这些限制代表着家庭的文化意识,权利等级与家庭的“游戏规则”,从中也可考量家庭成员间的亲密距离。
来看看这样的一种情景:
孩子快乐的回到家,兴奋的说:“爸!妈!我今天的物理考试拿了95分。”
妈妈认真的说:“先别高兴,告诉我你班上的最好成绩是多少”?
爸爸接着说:“想想那5分为什么要丢”。
待孩子收藏笑脸,快乐尽失,躲进了自己的小屋,父母脸上才有了笑容,说道:“我们的孩子还真不错”。
担心孩子骄傲而不敢公开的分享孩子的快乐,使家庭内部的交流变得无趣,孩子想得到父母认同的热情也被挫败了。也许是文化的原因,中国的父母习惯替孩子做决定,小到穿衣吃饭,大到读书就业,仿佛不仔细管就是父母的失职。大多数喜欢韩国音乐的孩子不会和喜欢看韩国电视剧的父母交谈对韩国文化的感觉,如果这样做一定是自讨不愉快。喜好争强好胜的孩子不敢与同样好胜的父亲讨论人际关系,即便讨论也会是一些虚假之词。许多孩子被明令禁止讨论父母的对错,或参与父母间的情感活动。
父母本意是为孩子好,为孩子创造理想的生存空间,结果却是忽略孩子成长过程中自然生动的,多样化得的特点,恰巧让孩子失去了在家庭舞台大显身手的机会,减弱了成长的动力。
抱怨子女缺乏自主性和独立性的父母,常常是对孩子任何独立思想与行为大加压制的人,形成“恶性循环”,家庭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种家庭教育中的矛盾情景,被心理学描述为家庭中的“假性互惠”。假性互惠中的家庭看起来一家子和和睦睦,父母替孩子着想,孩子替父母亲分忧,实际上,人人都受压抑与限制,个个心情都不舒畅。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 11:成长 咦!你怎么长不大?
孩子长不大的原因,有时可能是负荷太大!
漫画中的情景几乎可以被看作一种中国特色。与许多教育学者的看法不同,心理学认为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并非只是让一个孩子骑在6个大人(父母,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的头上,呼风唤雨,作威作福。一切付出都会需要有一种潜在的回报。在那种表面的辉煌下,孩子的心身发展被大人们过度预支,乃至负债累累。
一个家庭像一个系统,会无意识地形成一种期望,而且往往会被这样的期望约束,变得盲目而不自知。东方文化重视从小看老,以为小时候都难以出类拔萃的人,长大了更没出息。所以,父母们必须从娃娃抓起,亦步亦趋,循序渐进。当一个家庭的期望指向孩子的学习与才华,那么,家长们会一厢情愿地“帮助”和促进孩子。有时候明知这样做毫无效果,甚至适得其反,却欲罢不能。
家庭治疗师把这样的关系看成:“家庭是通过对孩子的期望来实现一种家庭内部的情感交流、责任的联结与权利分配,并将它们合理化”。主流观点对这样的说法有天然的反感,因为它是一种成人的视觉,把教育孩子看作一种责任。但系统的视觉却发现父母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有许多自己的附属品,或称教育中的不当获益。要知道孩子的成长需要父母像土壤一样供他们伸枝拔节,而不是套马的缰绳。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13:交流 沉默是金。
大多数不爱说话的孩子并非无话可说,而是不敢说。透过一种玻璃房子来看家庭,我们可以发现父母与子女是如何交流的。大多数家长与孩子的语言交流是单向性的,或称指导式的,孩子一般也不直接在语言上对抗父母,这与中国文化原型中的“孝顺”有关。更多的信息流露在孩子率真的表情、情绪与行为变化中,遗憾的是,父母们常常视而不见。
现在玻璃房中的孩子回家,母亲问:“今天怎么样?”孩子犹疑的回答:“还行。
父亲立即插嘴:“什么叫还行?”孩子挤出一点笑容说:“没被老师批评”。
母亲紧逼说:“没被批评就行吗?”孩子无语。
母亲又说:“什么时候你能得到一次表扬,让我们高兴高兴?”孩子嘟囔说:“好的。”
父亲接着说:“别敷衍你的妈妈,她可是为你操够了心。”孩子的脸毫无表情。
父亲加重了语气:“你知道怎样做才能得表扬?”孩子局促不安的回答:“不知道。”
父亲严肃地说:“首先是学习好,刻苦上进,听老师的话……”孩子一直僵持在水深火热中等待交流的结束。
终于母亲说:“快洗手吃饭吧!”孩子的脸马上松弛下来,高声的说:“好呀。”匆匆的逃离。
这样的交流中,交流的内容,意愿和交流方向是由父母决定的,孩子只是被动地应答,他的表情和体态信息是不安与不满,但父母还是坚持了教育的准确性与完整性。
在心理医生看来,这个交流片段实际上是满足了家庭的一种复杂的内部需求。第一,母亲是问题的提出与结束者,她可以用孩子的问题把父亲卷入家庭情感;父亲回应了母亲,让家庭感觉还团结一致。第二,父母觉得自己是在尽父母的责任,表达一种对孩子的关爱,但潜意识的语言却是:“我已尽到责任,好不好只能看你自己。”孩子在交流中感觉到什么,除了压力还是压力。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 14:禁忌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家庭禁忌像捆人的绳束,越多越不好玩!
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有过许多禁忌。由于父母都有些“历史问题”,家庭内部的交流范围狭窄。哥姐个个天性活泼,在家里却自觉地保持沉默,寡言少语,小心回避与父母的争执,可交谈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我少不更事,喜欢胡乱评说政治上的事,嘲笑父母哥姐的胆小怕事,被他们当做“捣蛋者”,挨了不少的责罚。
现在的家庭,虽然在政治方面的禁锢少了,但很多父母担心子女犯错,不惜与孩子的天性为敌,限制孩子的自由思想。正如漫画中表现的那样,一家人靠闭嘴赢得安全。一般说来,家庭禁忌越多,快乐与自由越少,家庭的内部冲突也越大。
家庭走进心理诊室,是为了帮助那个被标记为的“有病”孩子,有时孩子只是一个不守家庭规则的捣乱者。如果乖乖的呆在父母画定的“圈子”里,平衡与一致性被维持着,家庭并不需要谁来扮演“替罪羔羊”。当平衡被打破,一切内部的努力不能使“越界者”回归,家庭会求助心理医生。
被正统观点束缚的医生,会热衷于扮演一个“镇压者”,帮助家长重建家庭规则。这样的医生会被家庭欢迎和感谢,父母也愿意继续带孩子前来就诊,医生可谓是名利双收。苦就是苦了孩子,为了家庭的平稳,他需要重新压抑自己。
“离经叛道”的心理医生可能会鼓励孩子从问题中获利,并试图通过消除家庭的禁忌来使问题自然消失。这样的治疗是否成功,取决于家庭对问题的领悟能力,家庭因此也要承受改变的冲击,度过一个相对动荡不安的时期。
聪明的心理治疗师会摇摆于两种倾向之间,一方面和家长讨论家庭禁忌的内容与范围,赋予“禁忌”其他意义;另一方面,告诉家长孩子从“禁忌”中获益的同时也遭受更多的限制。最后我们会给出一个时间计划,即当孩子出现什么样的行为时,什么样的禁忌可以消失。这样一来,既保持了家庭禁忌的“面子”,又能使孩子通过主动参与对禁忌的消除,来获得成长的动力。
心理医生对家庭的观察15:过渡期困难只是暂时的。
当孩子变得有些疯狂或不可理喻时,正是他成长的路变得泥泞之日。 过渡期是一个心理学的操作性概念,指12岁至16岁的孩子在心理成熟的过程中,要走过一段艰难困苦的历程。这个时期的孩子要经受许多心理震荡,出现许多适应性障碍,内心缠绕着羞愧、紧张、社交恐惧、伦理焦虑、负罪感,以及攻击倾向。这是个从孩子心态慢慢转变为成人心态的时段,在行为上常常同时存在两个极端:自尊与自卑、盲目崇拜与藐视权威、过分道德感与故意无视道德、强迫倾向与散漫倾向、独立上进与懒惰依赖,他们统统夹杂在一起,形似“癫狂”。
其实,对每个青少年来说,这个“极端”行为过程是非常重要的,他必须为今后的一生积攒足够的进取能量与情绪经验,完成人格雏形、人生目标、审美与价值系统。
许多家长早把孩子内化为自我的一部分,不能容忍孩子的“异化”,潜意识里把孩子的癫狂视为反叛,引发自身的分离焦虑。遗憾的是有些家长不能识别自身的焦虑,调整心态接受孩子的成长,反以为要对孩子加强教育,使他回到正轨。如果家长找医生治疗这些“行为障碍”,会使成长的“自然过程”变成孩子的“病态过程”,为了矫治孩子而使孩子发展为病态,形成治疗学的悖论情景。用系统眼光看,是家长和医生共同“建构”了孩子的“病”,好心帮了倒忙。
孩子过渡期要持续多久,取决于家庭的态度,如果受到家庭关系的阻碍,走出过渡期要晚一点。有的孩子在18岁甚至20岁以后还不能走出“困难历程”,他们可能会成为心理医生或精神科医生的常客。过渡期延迟,大多数是由于父母过度但又无效的管理,尤其孩子“不幸”有个太严厉太能干的母亲,同时又有一个太柔弱太无能的父亲,情况尤其如此。对这样的父母,我只能说:“孩子长不大,是你们并不需要他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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